湘江周刊·湘韵丨麻 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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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定伟

在物资匮乏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，为防贼，独门独户的我家常年养狗。

独居24年，养狗从未中断，到底养了多少条，没计数。估摸着不下20条。在众多的家狗中，麻狗给我的印象刻骨铭心。不仅是它养了十来年，更是因它最具灵性。它是正统的本地土狗，身材娇小五官周正，尤其是一双一潭秋水似的会说话的眼睛，给人第一印象就有灵气。它周身橙黄，与乡下人眼中灰中掺杂黑为麻扯不上半毛钱关系。至于父母为何取名麻狗，不得而知。

麻狗很忠于职守，守土有责意识强，野性贪玩少，看家护院时间多。尤其是夜晚，更是足不出户。更难能可贵的是十年如一日的坚守。每有风吹草动，便会用嘹亮的汪汪声发出预警。基于此，在居住相对集中的邻家接二连三出现小偷光顾的情况下，我家居然没有一次失窃。

麻狗热情似火。每每我学习工作归来，只需在百米开外的地方唤上一声“麻狗”，它便会如离弦的箭似地飞奔而来，跳呀，叫呀，蹭呀，亲热一阵后，摇头晃脑地在前边开路，时不时又折回我身边亲热一阵。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，竟然忘记脚脏，一个劲地往我身上跳，时常弄得我衣服上一连串狗脚印。

麻狗通人性。能通过穿着打扮和神情察觉主人的意图。母亲走亲戚、赶集，它会乖乖地守在家里;母亲上山砍柴、下地种菜，它就会待在附近，默默等候主人。待到母亲拖着长长的腔调唤上一声“麻狗回去啦”，它便会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。让人印象特别深刻的是，有次母亲上山砍柴，唤它回去，它叫而不走，原来被蛇咬了。母亲放下肩上的柴，背了它一程。也许是疼痛缓解了点，也许是体谅主人辛苦，它叫着要下来，一瘸一拐地跟回了家。

麻狗贼精贼精。狗吃蛋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。麻狗也好这口。有次被父亲捉贼捉赃了。为惩前毖后，父亲用简单粗暴又管用的方式，把鸡蛋放至它跟前，将它拽来，边打边告诉它是蛋，给人吃的，狗吃就有死打。事后发现，它并未真心改错。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，竟然选择性偷吃，邻居家的蛋，照吃。自家的蛋，看见就跑开。至于它是如何区分开来的，悬案一桩。

麻狗身手敏捷。除了是看家护院的行家外，还能从茫茫大山中叼回野兔。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，麻狗从大山中叼回了一只野兔。也正是因为反应敏捷，在没得到任何专业训练的情况下能单独咬到野兔的缘故，它曾被猎人相中，开出高价要将其买作猎狗，后经我阻止，麻狗最终未遭那份供人驱使的活罪。

在我家即将告别四处漏风的老式土砖屋之际，我曾对麻狗盛情相邀，要带它乔迁新居。也许是命里只能与主人同艰苦，不能共富贵，在搬迁前一个晌午，麻狗兴高采烈地和伙伴外出玩耍，结果一去不归，留给我一个永远的背影。